我有一个朋友曾跟我抱怨:我脑子里其实总会冒出一些不错的剧情,但是一经我手写出来就变了个样子。我当时笑着打趣她说:你可以多练练啊!她就只撇了撇嘴,不再说话。后来,她辍学了,临走前对我说了一句话:其实并不是每一件事,喜欢就得坚持下去。我看着眼前的她,曾经肆意张扬的像一棵参天蓝桉的她,只剩下一副疲惫的躯壳,和那双不再闪耀却依旧动人的双眸。
我在她离开的那一刻,骤然长大。我在教师门口拥抱她,我也想把她留下来,但我最终只能在一片朦胧之中看着她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,义无反顾,去意决然。我在她身后,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,在那一刻,我自然而然的懂得了分离的意义。
她现在过的不好,但她很开心,是她以往常常跟我谈起的生活。她说:我不屑拘于一个地方,总有一天,我会去到所有我想去的地方。彼时,我们正坐在街道旁的护栏上,风吹起了她的长发,美的惊心动魄,也轻柔的拂过了我的短发。我还是笑:你别是到一个地方祸害一个地方。她听了,从护栏上一跳,佯怒想要打我,我也跳了起来,一溜烟似的跑了。那天的风那么绵长,隔着悠悠的岁月,一如既往的扬起了女孩柔顺的长发。我在她离开后,代替了她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印记。像是偶尔看着镜子的自己,就像隔着时光看着当年的她。
她曾从远方赶回来看我,与我拥抱时,我像是嗅到了她身上远方尘土的气息。她说:也不小了,还这么黏人。我很久没见她笑过了,就连QQ上这样那样的照片,也永远有着解不开的眉头。她一直拉着我的手,带我在拥挤的人潮中行走。天空是那么的蓝,映得她的瞳孔里也有了光彩。
后来,她又离开了。
她总说她停不下脚步,她说她总觉得远方有什么在呼唤她。
她停留的时间很短,就像她途径的每一个地方。
她很爱和我谈论天气,就是那种多云还是晴朗的天气。她喜欢天空,也常说总有一天我要到天上去旅游这样的傻话。她的父母早已各奔东西,这就是她当初辍学的理由,她被法院判给了母亲,母亲怯懦,留不下她远走的脚步。
我本来不应该知道这些,直到她真的离开了。
她的葬礼上,我笑的很开心,她母亲见了,不许我进她的灵堂。我坐在街道旁的护栏上,我说:这下,你总算满足了吧,去到了你日思夜想的天堂。眼前的景象跟当年一样,只是多了些车,也多了些人。我想:天堂那么大,你穷极一生,都不会走完那个地方,你一定很开心。
车来车往的道路旁,有一个女孩坐在了护栏上,她的眼里盛满了悲伤,倒映着天上明媚的太阳。她的长发被风吹起,就像是一棵盘根错节的蓝桉,她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。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所有的表象通通消融,露出了她深不见底的悲凉。她坐在街边放声大哭,不管不顾,任凭路过的行人对她投去诧异的目光。
我想:可这里终究只是你途径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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